夜姍子

書名:漢字的故事

作者:林西莉(瑞典著名漢學家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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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次接觸有關文字學的書籍，原以為會艱深難懂，打起了十分的精神翻開扉頁，卻令我十分意外，首先作者並不是中原子孫，而是一位著名的瑞典漢學家，對漢語及中華文化的研究領域可說是巨擘，也或許正是由西方人來解釋漢字的發展另有一番巧趣、淺顯易懂而引人入勝，林西莉一開始講述漢字的起源—甲骨文、金文的由來，接著將漢字分為許多類別，用說故事的方法，針對各個字去說著他們字形、字音、字義隨時光腳步的變動與奧秘，從中可以窺知作者對漢字發自內心的熱愛與欣賞般的探討。

從前言開始，輕鬆且口語化地介紹起漢字的由來，如書名的一般娓娓道來，再簡易的說明和字的流變，從古至今的推移變化，如炎黃子孫們的世代革命，字的形體也經歷了百般的變革與確立。接著以字的種類分成數十章，做基礎的演化介紹，而作者的用心不單單如此，附上詳細的插圖外，也對字的延伸意及內涵多方描述，中國古文明和文化風俗都可藉這本書一窺究竟，可說為讀者上了一課名為中國文明發展學。

接下來想介紹關於其中一些讓我十分喜歡的漢字和其背後故事。第一便是女字，其字形如一位女性跪在地上，伸出的雙臂表示順從，正反映著古代女性對男人唯命是從，以傳宗接代為使命，而生女生男的命運又如泥雲般，女子在過去是極為受到輕視，當家裡面臨危機第一個做犧牲的也是女子；另外延伸出兩個女字放在一起，奻，意思為吵架，這十分有趣，古代一個家庭內的女子，為了爭奪僅存在家中的權力，有很多理由吵架，這也包含多女共侍一夫的緣由在；而當三個女字放在一起，意思就十分對女性不敬了。第二個字是龍字，龍自古以來不論在中西方都屬於人對其神秘的聯想，但我看到最原始的字形不禁莞爾一笑，像個小蛇般蜷曲著，對比至現今所代表威風、力量的象徵實甚差相距，也因此可看出人類對其賦與的意義影響著其字的變化，按照傳說，中華民族始祖的皇帝被視為真龍的化身，而後世的統治者認同這個觀點，自詡為真龍天子，他們周圍的一切逐漸有了龍的標誌，使自己的地位合法化，在中國龍象徵慈善、豐收、力量與變化，我想龍現今的字形，如此安穩、有力，便是由於中華子民們對其的期待與幻想所演變而來。還有一個是王字，這個字是我在看完整本書後認為其來由最無法猜測的，身為統治者的王，最國家社會上有重要意義，因此各種富有哲理性的討論數年來可說是眾說紛紜，第一種解釋說，王字是一團熊熊烈火，象徵王權；第二種解釋是說，豎立的筆劃代表王，它把天、人、地三橫連起來；第三種解釋就更玄妙，與二元世界自然巨大力量相關聯。而事實上，王字似乎是簡單地按照一把斧子創造的，一把處死人或砍死人作為祭祀品的斧子，早在商代這種斧子就具有如此作用，是王的權利和權威的象徵，如此看來君王由最主要的權力工具來代表它是最自然的想法。

在最後一章，作者談到了關於造字的方法，從他的觀點來對這幾種造字方法做說明。從最基本的象形字談起，是由不同東西和現象的簡單圖像，其中有很多至今仍保持自己的形象特徵；但很多字無法由簡單的方法來表現，早在文字發展初期，便開始把不同或相同的象形字做組合，表達更多的意義，也就是成為合成象形字。接著作者認為用象形字組合創造出的字仍有限，於是產生了假借字，用簡單的借字變法，借用發音雷同的書寫字，給無形體的詞使用。另外也有一個問題，很多字的意義範疇在幾百年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，有些擴大了，有些成為專有名詞，因此很多字也有了隱喻、轉意甚至轉注產生。最後，儘管借助於許多方法，造字者創造了許多新字，但追根究柢，要如何給口語中上萬個有音無字的詞造字呢?於是形聲字就產生了，藉同時表音表意來呈現新字。

這本書珍貴的地方除了不若一些相較於理論性的文字學書籍，它的內容平易近人，在不需過度思考之下很容易的了解和激起對文字流變的興趣，再來因為作者是外國人士，思維上和立場上的不同，對於漢字的演變和認知可說是十分的客觀，讀這本書時可以感覺我們像是第三者，冷靜而理智的學習和探索。最後我很喜歡林西莉在書中所說的一句話:「一但記住了它們，理解了它們，它們不僅會成為理解漢字的鑰匙，而且也是了解現實的鑰匙，從它們最初成形時的現實，到現在的狀況，都能迎刃而解」，我想這就是漢字的美麗和吸引人之處吧。